我非常怕蚊子,一家人在一起時,如果我不在家,蚊子會去咬女兒,但只要我在家,所有的人就安全了,因為蚊子只會咬我一個人……
蚊子的line群組
「病人跟我說這個燈有特殊頻率,只要裝上它,蚊子都會瞎掉。」聽著振興醫院黃醫師說著,我腦中出現了戴起黑眼鏡、手持拐杖,視力受損的蚊子身影。
「有效嗎?」
「睡覺時我點亮了這個燈泡,雖然人家建議要開窗,但睡一半不習慣,我還是起來把窗戶給關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蚊子找不到路出去,一直在我的耳邊嗡嗡叫,但還好倒是一晚沒有咬我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,我下次再來開窗試試。」
「你開燈也能睡喔?」
「沒差啦,我一沾到床就能睡著。」
我非常怕蚊子,一家人在一起時,如果我不在家,蚊子會去咬女兒,但只要我在家,所有的人就安全了,因為蚊子只會咬我一個人。當年全家去亞馬遜森林時,為了防範瘧疾、黃熱病、登革熱這些蚊子傳染的疾病,我們特別去後車站,請蚊帳店製作從頭蓋到下半身、穿在身上的蚊帳衣。
想了想,我對黃醫師說:「能不能請他設計小一點的燈泡,旋到鼻孔就能發光,這樣出門就不怕蚊子來咬我了。」
前年我去高雄的醫院,第一個月宿舍還沒好時,在租的地方被蚊子咬得全身是包。一面抓癢塗藥,一面想到了南部是登革熱的疫區,讓從小住在北部的我產生被迫害妄想,總覺得一定是高雄的蚊子知道我來了,就在群組中相互傳line,說「天上龍肉,地下洪肉」,要大家對這個天龍國來的洪肉,絕不能嘴軟放過。
夢醒之後,我很想向蚊子們做幾場健康講座,宣傳「白肉比洪肉好!」的健康常識,但又怕演講後,蚊子是不吃四腳動物的紅肉了,但看到我穿白袍又兩腳走路,又把我當成了白肉……
痛可忍,而癢不可忍
沒多久,搬進義大醫院的宿舍,採買時在賣場的蚊子專區停留很久,買了捕蚊燈、防蚊液、面速力達母、電蚊香、蚊香、電蚊拍、殺蟲劑……幾乎賣場登革熱專區的東西都買了。回家得意洋洋地把戰利品全po上了臉書,臉友們回應熱烈,又提供了好多其他方法,包括黑麻油、蚊帳、房門紗門、光觸媒捕蚊燈、小黑蚊專用防蚊液、隨身風扇電蚊香器、噴黏果蠅噴劑……擷取各家精華之後,我採用的護衛方式是門口放檀香粉,房間放各種捕蚊燈,偶爾使用電蚊香、殺蟲劑,臥室有蒙古包蚊帳(後來一次也沒用),出門使用小黑蚊專用防蚊液……這樣在高雄平平安安地過了九個月,我回到了熟悉的台北天龍國。
天氣一轉熱,這個熟悉的老朋友又回來找我了,整個上午一隻小黑蚊在我的耳邊徘徊,專咬耳廓與關節,奇癢難消,我一面看診,一面忍不住向跟診的護理師們探聽:「蚊子有咬妳們嗎?」
「有啦,有看到牠。」一位護理師沒有正面回答,但應該是沒有被咬。
「呃,是有啦,有咬一個包啦。」另一位護理師這樣安慰我。
聽起來是老狀況,這隻蚊子不咬別人專咬我,所以這算是我跟這隻蚊子的私人恩怨了,深仇大恨,可惡之極。
我好幾次突然停止看診,站起來打蚊子,一邊跟眼睛瞪得大大、覺得莫名其妙的病人解釋,一邊拍手揮擊。過了三、四個小時,好幾回合的戰役之後,終於我一掌打死了這隻可惡的蚊子,我擦著手上的血跡,突然又有些不忍,同情起這隻困在診間、沒有出路的蚊子。
我抓了抓關節跟耳廓上被咬的包,《幽夢影》的名句浮上心頭,真是心有戚戚焉--痛可忍,而癢不可忍。
很好奇張潮當時是不是也被蚊子騷擾,所以寫下了這段文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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