附近有個名為Dayet Srij的湖泊,現雖已枯竭,然而打開Google Maps,仍可看見一大塊水藍躍然而出……
名為Dayet Srij的湖泊
英國女傳教士蓋群英(Alice Mildred Cable)曾說:「沒有水,沙漠只是一座墳墓。」相反的,若有了水,生命自然流動;若進而有了一座湖泊,必然生氣蓬勃,形成豐富多元的生態網絡。
我與摩洛哥夫婿貝桑居住的Merzouga,是個極為觀光化的撒哈拉聚落,附近有個名為Dayet Srij的湖泊,現雖已枯竭,然而打開Google Maps,仍可看見一大塊水藍躍然而出!
水草豐足的過往,歷歷在目。
「過去Dayet Srij湖究竟有多大呢?」我問耆老。
這問題竟無人能回答我,一來沙漠並無常態性河流,每回下雨,水往低窪匯聚,自然形成湖泊,因而大小乃由降雨量決定。再者,昔日游牧民族並無丈量習慣,眾人只說直到二、三十年前,雨水豐沛期,湖泊深到可讓孩子於中游潛,湖中有魚,湖面滿是沙漠特有鳥類,火鶴、水禽與濱鳥,熱鬧非凡!羊群駱駝在湖畔吃草,牧人帳篷就搭在不遠處,不到一公里則是仰賴湖水灌溉的廣袤麥田。那是水草豐足的美好時代,駱駝、羊群、野鳥與牧人,全都吃飽飽。
是全球暖化與長年乾旱讓湖泊枯竭成荒蕪地。鳥飛了,羊死了,牧人散去,麥田廢耕,徹底傷害並改變了游牧民族的生活。
2011年,初次造訪Merzouga,那時Dayet Srij湖尚殘存些許,我還來得及親眼目睹那不可思議的湛藍,如何在沙漠深處閃耀著。
從Merzouga出發,車子在顛簸碎石小徑行駛約莫十來分鐘,隨即抵達當地人口中的「大湖」,放眼只見泥濘滿地,金色夕陽灑在遠方水之聚集處,瞇起眼,依稀可見火鶴、高蹺□與瀆鳧在湖面覓食,石礫地上,幾隻白鶺鴒活潑地尋找食物,那聰慧眼眸與雪白胸脯上的黑領巾可愛極了!
正當我舉起相機,朝著離我最近的那隻白鶺鴒,耳邊冷不防傳來車輛疾駛的聲響。抬頭只見五公里外的光禿山頭上,兩輛吉普車正緩緩朝這兒前來,原來Dayet Srij湖被視為景點,滿載觀光客的吉普車直駛而來,驚擾湖中水禽。
只為掙得一家溫飽
離湖畔不遠的荒地,一對父子蹲在那兒,父親年約五十,身著游牧民族白長袍與褐長褲,頭包布巾,背著破舊背包,帶著一個五歲男孩,像是靜靜等待什麼。
我與貝桑朝他們走去,打過招呼,四人自然而然蹲了下來聊天。父親將「貨物」自背包裡拿出,一一擺在地上。原來這對父子帶著自己挖掘打磨的化石到湖畔兜售,每日從清晨守到日落,唯午間烈日過大且無觀光客造訪,父子倆才回家休息,一切只為掙得一家溫飽。
正如多數游牧民族,父親生平不曾上學,乾旱肆虐,讓這一大家子再無法靠游牧維生,向觀光客販售化石已是全家唯一收入來源;觀光旺季時,日子還算過得去,一到淡季,接連數月毫無收入,稀鬆平常。
環顧毫無樹蔭與任何遮蔽物的四周,難以想像這對父子如何在這兒度過烈日曝曬的分分秒秒。
我問父親:「以後會讓孩子上學嗎?」
父親慈愛地撫摸孩子的頭,說:「當然!如果他像我這樣完全沒受教育,以後只能像驢子一樣當苦力,任人使喚,都還未必能吃得飽,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上學!」
我又問:「今天收入如何?」
他苦笑搖頭,我轉頭看著乖巧躲在父親身旁的小男孩,很清楚撒哈拉乾旱仍持續加劇,完全無法想像在前頭迎接孩子們的,會是什麼樣的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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