論及爵士樂歷史最悠久、名聲最響亮的展演空間,絕對沒有一個場所可以超越位於紐約格林威治村的先鋒村(Village Vanguard)。自1935年成立至今八十三個年頭,先鋒村不僅是樂迷朝聖的熱點,也是許多大師級音樂家最鍾愛的演出場地。其絕佳的音場空間,使音樂家們趨之若鶩,在此錄製超過百張的現場專輯。曾有人言,如果你沒有擁有過任何一張在先鋒村錄製的現場作品,你就不算是個真正的爵士樂迷。
上個月,捍衛先鋒村高品質演出多年的闆娘Lorraine Gordon,由於心肌梗塞的併發症辭世。為爵士樂奮鬥數十載的人生,終以九十五歲高齡畫下句點。Lorraine自年輕時就是爵士樂迷,不僅時常聆聽錄音廠牌Blue Note的唱片,也曾造訪先鋒村聆聽現場演出。但或許連她也沒想到,就因為爵士樂的緣故,使她和這兩個爵士經典錄音大廠與展演空間的創辦人Alfred Lion與Max Gordon先後各有一段婚姻。與Max結為連理後,她協助先鋒村的經紀事務,更在Max逝世後一肩扛起經營重任,使先鋒村得以昇華為傳奇。
Lorraine就和她丈夫一樣,對於音樂有獨到的眼光與對品味的絕對堅持。在鋼琴怪傑孟克爺爺(Thelonious Monk)的音樂尚未被世人賞識之前,Lorraine就堅持要Alfred替Monk錄音,更在稍後要Max邀請Monk到先鋒村演出,可說是Monk生命中的貴人。平日看起來我行我素的鼓手大師Paul Motian,會因為Lorraine覺得演出不夠精采,立刻在演出周間更換團員(先鋒村經常是一個樂團組合連續在一周內演出),只為了滿足她的耳朵。而以強力擊鍵著稱的鋼琴家Ethan Iverson,則曾在跨年演出時,因試圖以讓聽眾感到較為輕鬆的方式演奏,被Lorraine大喊:「給我回去像平常一樣用力敲琴鍵!不要再給我彈那個軟趴趴的東西!」
從各種音樂家口耳相傳的趣聞軼事中,我們可以認知到Lorraine從一而終的硬派風格。在走過四十年的婚姻後,Max的辭世對Lorraine帶來不小的打擊,然而她選擇以在隔天就繼續營運先鋒村的方式,傳承Max的遺志,也宣示著她自身對爵士樂的熱愛。雖然隨著年紀漸增,不少事務已經轉交給她的孫子打理,她仍幾乎天天都到先鋒村報到,讓音樂家以充斥在展演空間中的火熱演奏,回報她付出近七十年的熱情。
去年我造訪先鋒村聆聽薩克斯風好手Ravi Coltrane的演奏時,有幸匆匆一瞥Lorraine。她那清澈的眼神、臉上堅毅的線條,說明了她如何為爵士樂燃燒靈魂。身為爵士樂迷,確實該好好感謝這位巾幗英雄付出的一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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