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惠君(中)
本报记者 刘冕
舞台上,脚尖飞旋,白衣舞动,宛如一株兰花,静待绽放……
白衣舞者,长发乌黑,笑意温婉,融于音乐的身影,释放着幸福的味道……
是,她的确幸福。因为,这台演出是送给她的退休礼物,与她一起舞动的孩子们,是她35年心血浇灌出的朵朵芬芳。
她叫孙惠君,这台歌舞剧叫做《山谷幽兰》,讲的就是她自己的故事。
1984年盛夏,从北京师范学校舞蹈专业毕业的孙惠君,本有机会在城里工作,但她选择回到家乡门头沟。有人说她傻,她没反驳,只是轻轻地说,"年轻人嘛,总还有些冒险精神,当时,门头沟中学没有专业舞蹈老师,能填补这个空白,我觉得挺好的。"
年轻的孙惠君到门头沟区师范学校报到,老校长李清华给了她很多支持——舞蹈课和数学课、语文课一样,被单独编入课表,成为孩子们的必修课之一。
"我小时候,住在山谷里。夏日晚风习习,父亲闲坐在庭院里,会随手摆弄各种乐器,我就会跟着手舞足蹈。当时,我就希望站在讲台上,让我的学生们都能体会到这些单纯的快乐。"孙惠君说。不过,真正的第一堂课远没她想得那样完美。站上讲台,虽然教案早就烂熟于心,但她还是紧张,"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!" 不过,性格爽朗的孙惠君适应得很快。她成了孩子王,还组建了校园舞蹈队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,山区学校的艺术教学条件有限,没有练功房,没有舞蹈教室,只能借用附近学校的场地。无论是寒冬,还是酷暑,孙惠君经常早上6点就带着孩子们跑去练功。"因为不能跟人家学校的排练时间撞车,还不能耽误我们孩子的课程。"孙惠君解释着。
"我们还在食堂里练过功呢。"孙惠君笑着说,因为邻校的练功房不外借了,她就带着孩子们在食堂浸着油渍的墙旁,伴随着油烟味儿压腿、练功,"观众就是盆里的西红柿、胡萝卜、大白菜。"
条件有限,并不是最难的,最难的是如何让孩子们爱上跳舞,敢于表达。
当时,孙惠君教的孩子大多十五六岁。没有舞蹈基础的男生,对穿舞蹈服、蹦跳,常有抵触,"这时候不能硬劝,更不能命令,只能慢慢引导。"孙惠君说。
有一名男学生,身体条件很适合跳舞,但他性格很内向,总不好意思。孙惠君想了个办法,她请这个男学生和伙伴们看电影、看演出,只要有特别美的舞蹈段落,孙惠君就想办法带他们去看,虽然收入不高,但请孩子们看演出,孙惠君从不吝啬。
润物无声,那名男学生渐渐感受到了舞蹈之美,开始主动训练。孙惠君又找机会让他们上台表演,"演出过一次,孩子们都上瘾了。"孙惠君很是得意。
1990年北京举办亚运会,孙惠君跟着门头沟文化馆的人去采风。第一次深入了解太平鼓。孙惠君被震撼到了,她琢磨着将这种传统艺术引入校园,"这是门头沟的地域文化,我希望孩子们都为自己的家乡自豪。"
"这门艺术很民间,有些动作表现的是田间地头小脚老太太的动作。这些别说孩子们不爱看,很多成年人也不爱看。"孙惠君想要改变,她带着孩子们跳起来,孩子们使劲扭动腰部,正面击、反面击、敲鼓心、打鼓沿……孩子们的动作带着俏皮,太平鼓变得可爱了,孩子们越跳越起劲儿。
后来,孙惠君将太平鼓引入学校课程,"我希望可以普及这门民间艺术,让孩子们了解家乡,也让民间艺术有机会随着孩子们的成长走出大山。"
排练《太平鼓舞》时,孙惠君怀孕了,她挺着大肚子坚持带学生排练,有时还要亲自示范。"我带孩子们参加初赛时,女儿还在我肚子里。我们捧回北京市第一届中小学生艺术节一等奖的时候,女儿都出生了。"提起女儿,孙惠君一脸幸福,"女儿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了,学的也和音乐传播有关。这都是当年胎教做得到位。"
"舞"润无声,孙惠君用舞蹈让孩子们发现了更多的美好,她却错过了很多女儿的美丽时光,"大把时间都花在学生们身上了,陪女儿的时间确实有限。"对女儿,孙惠君总有些歉疚。
2000年前后,学校改制,孙惠君再次面临走和留的选择。走,是到文化一线去,橄榄枝已经递过来,各方面待遇都比当老师强。留,是到大峪中学去,继续当一名普通的舞蹈老师。和19岁时一样,孙惠君还是选择了做老师,"我舍不得孩子们,我要到山里教孩子们跳舞。"
35年寒来暑往,孙惠君没有离开校园,因为她,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爱上了跳舞。
舞台上,《山谷幽兰》临近尾声——
孙老师的学生赵斌回到了山谷,也成为舞蹈老师。两代教师,带着孩子们,快乐的起舞,仿佛朵朵兰花,开满山谷……
这不是虚构,这是真实发生在学校里的故事。孙惠君的很多学生都回到门头沟从教,这让她觉得特别幸福,"我的初心,是希望点亮孩子们对美的追求。现在我退休了,但我的孩子们继续在校园里传递着我的初心,这35年,特别值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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